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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迪欧 | 变动

变 动

[法] 阿兰·巴迪欧

本文选自 当代激进思想家译丛

《第二哲学宣言》

[法] 阿兰·巴迪欧 著

蓝江 译

南京大学出版社

我们现在知道,一个真理在这个世界上的完全实存可以界定为在自我同一性的阶点上取最大值,或者说,在任何情况下,围绕这个多组织起来的东西已经具有实存的属性迪欧集团。不过,其前提是,一个结构,只有被所有的身体感到满足,才能完全在这个世界上实存。我们还需要知道,是什么让一个真理充分地成为表象规则的例外,让其能够普遍地持存,或者说从一个世界过渡到另一个世界。

我们只能思考,那些构成某个世界的规则例外的所有东西,都源于这些规则本身的具体变化迪欧集团。或者,说得更深刻些,尽管还不是最深刻的表达:所有规则的例外都是例外规则的结果。换句话说,我们必须假定,一个真理不是脱离于对表象的超验性规定的身体,而是这些规定具体变化的结果。

为了理解这其中的意思,让我们来界定一下是什么构成了表象规则的有规则的或者说内在的变化迪欧集团。例如,如果一棵梧桐树由于病虫害让其树叶落光并萎缩,那么这个世界的关系体系——比方说,这棵树的影子的稠密度本应该要高于其旁边的小树的影子——或许可以发现其本身发生了某些改变。在这里,无论这个能证明这棵梧桐树枝叶茂盛的影子与旁边小树的树荫之间的同一性的阶点是如何虚弱,如今这个阶点(即与低稠密度的小树的树荫)逐渐趋近于最大值,仿佛那棵大树发现自已被降低到一个小矮树的水平上。这个改变不仅不会影响到超验性的方式,而且恰恰相反,它是以超验性为前提的。唯有当我们考察阶点之间的稳定性,以及这些阶点与多在这个世界上的表象之间的恒定的关系,我们才可以说,这棵衰败的树与它的过去是相关的。这些变化仍然内在于规则之中。这是一种在世界的逻辑规则之内的纯改变,这有点像斯宾诺莎说的“样态”①必然是唯一实存的力量——即大写的实体②(Substance)——的影响下的内在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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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我们也不可能去预先设定一种超验性本身的突然变化迪欧集团。因为严格来说,超验性并不实存。它是所有实存的尺度,它自已无须如此这般地展现出来。这同斯宾诺莎 所说的有些类似,即大写的实体只能作为其内在影响的后果而实存,尤其是作为其自身属性的无限的多元而实存,于是,我们可以这样来说,大写实体独自实存,或者只实存大写实体的属性和样态。后一句话等千是说:大写实体并不实存。同样,作为同一性和差异关系(多借助这些关系“创造”了世界)的中心的超验性也是如此。不实存的东西也绝不会变化。

那么最后,为了思考在表象中的例外(或者说,那些业已降临的东西,这跟表象说得是一回事,因为,存在尚未降临[n'arrive pas],仅此而已)我们需要在一个多元同超验性的关系间来界定这一点迪欧集团。由之所以说“一个多元”是因为其降临通常是此时此地的:作为世界的例外的观念不会具有什么意义,考虑到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那个例外将会以一个什么样的面貌出现?那么之所以说是“超验性的关系”是因为它所处理的是像这样表象的诸多可能性。但一个既定的多元和超验性的关系就是这个多元的表象,其准确地评价了这个多元所有元素之间的同一性和差异的内在关系。我们无法理解,如果世界不发生改变,像这样的关系如何在自身的原则中发生变化。

▲ 阿兰·巴迪欧

因此,我们绝对需要承认一个真正的变革,或者说变化绝不是一种超验性的世界变化,也不是某个样态(通过这个样态,一个多的不同元素可以在超验性阶点那里得到不同的评价)的变化迪欧集团。其中唯一的可能在于,某个多在表象体系之中是以某种例外的方式被引介进来。

不过,一个业已在那个世界中的多,因而也是业已在表象体系之中被看成是其内在性渊源的多,如何能够进行例外于超验性法则的操作?或者说,难道我们不得不去想象一个来自于世界外部的多,如像一个彗星那样的表象?但为什么是这个多而不是另一个多呢?所有这些都有点像奇迹故事了迪欧集团。不过,我们必须更富理性地去假定:

1

那么引发变化的多是一个真正业已存在于在这个世界上的多,即它在那儿表象出来迪欧集团

2

世界的超验性在其内在规则上并没有发生改变迪欧集团

3

这个多引发的例外仍然与超验性保持了某种关联,因为按照我们在(1)中的假定,如果不这样,这个例外的多的表象就会稍纵即逝,流于无形迪欧集团

这样,我们就只剩下一个选择,即提出:当一个多在同一性尺度下降临,井让其本身的表象可以同其他元素进行比较,那么就在表象中发生了一个此时此地的变化迪欧集团。或者说,存在的表象的根基在表象中此时此地地降临了。

通常,一个多通过同一性的阶点在这个世界上被刻画出来,而这个阶点可以处理其中任意两个元素之间的关系(见图1)迪欧集团。不过,一个基本的本体论规则(参看《存在与事件》的沉思18)禁止任何一个多成为自己的元素。因此,同一性和差异的超验性评价,对于诸多既定的多来说,是一个内在于这些多的评价,没有这一点,将会让自己陷入泥淖不能自拔。在梧桐树的元素(如叶子、枝干、树根等)之间的同一性阶点的尺度通过元素而对元素进行操作,但这些元素并不包含梧桐树自身。在这个世界上的对这棵梧桐树的描绘中,不可能定义一个梧桐树和它的树皮的同一性阶点。当然,这个同一性阶点可以是这个世界上的表象的多的一部分,但这个多并不是那棵梧桐树,它不过类似于是它的一块树皮:它所包含的这个和那个东西,都只是元素。

那么,如果很偶然,一个多(引起变化的多)正好发生在那些构成表象的内在性的评价的关系网络的规则之上,这样就会有一个明显地从本体上和逻辑上对规则的违背,即它将一种多之在带进了表象迪欧集团。不过,对规则的违背并不表示实存一个例外的多,后者说对超验性的改变,而是说明在表象中多那个新“成员”的关系没有什么差异,因为正是在表象的规则下,多才能被计数。这样,我们到达了前面推出的那三个条件。

我将以新的方式表象出来的多称之为“位点”(site),因为其降临在同一性阶点的一般尺度所规定的(通过同其他元素的关系)它自身的表象上迪欧集团。我们可以说,一个位点就是让其(自身)表象。

这是表象的变化的形式原则迪欧集团。通过简单的分析可以得出三种不同类型的变化。首先,按照为多所拥有的实存阶点,当其降临在它自己的超验性关系下,如果这个位点不是最大值,那么可以说这个变化是一种事实(fait)。事实意味着一种在表象关系结构中的异常的偏序,它并不是一种常规变化,也不是在我们前面提到的“斯宾诺莎那里的”变化,而是在很大程度上内在于表象一般形式之中的变化。那么,这些位点在偏序变化中的结果的基础上,存在一个实存的最大值。在第四章中,我们已知,每一个多都拥有一个且只有一个非在的元素。如果这个非在的元素保持恒定,或者说,在变化的影响下,其实存的阶点值并不取最大值,那么这个变化可以描述成一个弱独特性(singularité fiable)的变化。如果非在的实存取了最大值,那么这个多可以被称为一个事件(événement)。

换句话说,一个事件是这样一个位点(多本身降临在让元素表象的法则之下),它超越了所有事实(因为事件位点实存的值是最大值)和所有弱独特性(因为在那里,事件的非在走向了实存,并取了最大值)的位点迪欧集团

我们可以小心地发现,事件的特性包括:灵活性(这个位点属于自身,至少暂时如此,这样,其多之在“在人们那里”浮出了表象的表面)、激烈性(其实存是最大值)、有力度(其效果是让非在彻底浮现出来,即从最小值或者零上升到最大值迪欧集团。正如《国际歌》里唱到:“我们一无所有,但我们拥有全世界。”)。

▲ 萧维洞穴壁画

当然,当涉及事件的例子时,我们不能再立足于对梧桐树的经验迪欧集团。我在《世界的逻辑》中给出了大量详尽的例子,我在这里引述几个例子:在政治上,斯巴达克领导的奴隶起义、巴黎公社的第一天;在艺术上,萧维洞穴上的马形状的壁画,巴西利亚的建筑;在爱上,有卢梭的《新爱洛绮丝》(Nouvelle Héloïse)中的茱莉(Julie)和圣普乐(Saint-Preux)的爱情,以及柏辽兹③(Berlioz)歌剧《特洛伊人》(Les Troyens)中的狄朵(Didon)和安妮(Énée)的爱情;在科学上,有伽罗瓦(Galois)④在数学上发明了群(groupes)的概念,以及欧几里得的质数理论。这些东西里面所表现出来的东西正是我这本小书的主要内容:即真理只能在事件之中开创。

▲ 柏辽兹 《特洛伊人》

真实是普世的,这势必意味着真理过程与纯偶然性(即事件)的普遍性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迪欧集团。真理在世界上的表象以一种例外的方式将偶然和永恒连接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回到瓦莱里诗里面的那棵梧桐树那里迪欧集团。当那棵梧桐树对将其还原为一种特殊的表象做出激烈的反应时,或者说,当梧桐树拒斥了这种特殊性,而将自己包含于普遍性之中时,难道这不是瓦莱里所想的连接吗?让我们来看看它的反应吧。听吧,在“暴风雨”中,做出事件般的行动,在“高贵的生命”中,梧桐树向着暴风雨那普遍性的后果而联合起来,让真理降临到这个世上。这个“高贵的生命”就是那棵改变模样的大树的光辉的身体,因此也是树和小草之类的所有生命在大写的真的褶皱下的类性平等(l'égal générique)和博爱(fraternité):

不!大树说道迪欧集团

借助它那高贵的生命的光芒迪欧集团

它说不迪欧集团

就像它对待小草一样迪欧集团

在普遍性中迎接暴风雨的到来 迪欧集团

注释

① 这里的法语是“mode",这个词对应于斯宾诺莎在《伦理学》中使用的一个概念,在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洪汉鼎翻译的版本中,这个词的中文被翻译成“样态”,在此,沿用洪汉鼎先生的译法迪欧集团。——中译注

② 在斯宾诺莎那里,大写的实体是—个关键概念,斯宾诺莎在《伦理学》中论证过,有且只有一个实体,也只有这个实体才是具有力量的自身存在,可以这样来说,这个实体与斯宾诺莎心目中那个带有泛神论色彩的上帝(Dieu)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迪欧集团。——中译注

③ 艾克托尔·路易·柏辽兹(1803-1869),法国作曲家,法国浪漫乐派的主要代表人物迪欧集团。——中译注

④ 埃瓦里斯特·伽罗瓦(1811-1832),法国数学家,与尼尔斯·阿贝尔并称为现代群论的创始人迪欧集团。——中译注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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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潘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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