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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更为核心的问题是，澳门赌业的牌子已经做到世界第一，还有什么比赌场更赚钱的途径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澳门怎么会有动力去发展别的？澳门想要转身，前路却异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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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8字带路人 8字路口（ID：crosseight）
几个小时的旅程过去，你的飞机降落在氹（荡）仔岛上的澳门国际机场。还没来得及吟诵一下明代文学家汤显祖写澳门的诗句“明珠海上传星气，白玉河边看月光”，你就会对这座世界闻名的赌城，产生一个最初的印象：一排又一排色彩艳丽的中巴车和大巴车停在眼前，每一辆都有一个姑娘，在亲切地招呼你。它们是澳门各大赌场的包车，俗称“发财车”。来往澳门的游客均可乘坐，全部免费，直达各家赌场。只要你坐上去，不仅有免费的饭菜小吃、免费的饮料、免费的筹码代金券，有些车甚至还能抽奖。到了澳门，让你还在前往赌场的路上，就开始跟命运相赌。今天在澳门，有426辆各种各样的发财车一刻不停地行驶在岛内的大小道路上，承载上千万游客。如果精于计算，你可以不花一分钱，游遍澳门全岛。因为，赌场开发财车的司机薪水是公交的一倍。不少公交司机为此跳槽，公交车没人开了，澳门公交公司不得不减少班次，延长发车时间。各家赌场都会派出便衣员工，伪装游客，去打探竞争对手的经营情况。走进澳门六十几家赌场中的任意一家，迎接你的首先是一口不一样的空气。在全年平均气温25度以上的澳门，这里的强力空调都能常年维持20度以下的室温，保证你精神一振。另外，你也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色如何。因为博彩业近百年来都有一个规矩：窗户全部堵死，经过精心设计的吊灯、壁灯会在不同时间四次自动切换状态，提供最舒适的室内灯光。这是为了故意不让身为赌客的你产生时间概念，以便能24小时一直赌下去。甚至有的赌场会在内部装修的时候，就把大厅刷成蓝天白云。赌场的空气，闻起来都格外令人精神抖擞。因为强大的通风系统至少每10分钟就更新一次空气，保证其中的氧含量充足。有些赌场每5分钟就更新一次，甚至还会往空气中添加纯氧。每次点烟的时候都发现火烧得分外妖异。本以为是错觉，实际上是烟丝更充分燃烧的表现。这清凉饱满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神秘的香味。它来自赌场的通风系统，用液体香料雾化的方式，扩散到赌场每个角落。虽然每家赌场的香气都不一样，但是效果却是殊途同归。闻着这种香气，你初进赌场的疲惫感会快速消失，产生一种心潮澎湃，跃跃欲试的兴奋感。然而，赌场又跟你在港台赌片上看到的那个烟气腾腾、杀机四伏的场景，完全不同。多年前，天津市作协主席蒋子龙在游览澳门赌场后，写道：无论人烟多么稠密的热闹场合，没有人大声喧哗，地面干干净净，连去洗手间大家都在静静地排队。近几年曾备受诟病的“中国游客素质”，在澳门却没有这个问题。对于初入澳门赌场的游客而言，可能没有一款比老虎机（Slot machine）更加适合的游戏了。最低只需要两澳元就可以玩一次。任何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在10秒内懂得玩法。玩法就是向老虎机中投入一枚两块钱面值的硬币，按下按钮，机器转动，如果屏幕上出现三个相同的图案，你就可以按照其图案代表的不同金额，赢得奖金。计算机可以完全调控它的中奖几率。在竞争激烈的英国美国一些赌场，老虎机的赔率可以达到98%。也就是说，98%的钱都会通过中奖的方式返还给顾客。而澳门，老虎机的赔率最低只是80%。也就是赌场会赚20%的利润。因此，它一度是禁止赌场开设的。须知澳门赌场最热门的赌博游戏之一百家乐，赌场的利润不过是2.5%。每个来澳门的游客，或多或少都看过香港的赌片，脑子里还有赌神赌侠赌圣的影子。简单地说，梭哈的游戏规则是：每个人发五张扑克牌，四张明牌一张暗牌，按照这些牌的排列组合、点数和花色大小决定胜负。其中A最大。这个游戏可以步步为营，跟对手打心理战；还可以一把押上全部赌注，最后把那张暗牌亮出来，瞬间定胜负。相对于其他赌博方法，梭哈的这个规则，特别容易制造出一剑封喉一招毙命的神奇效果，营造扣人心弦的悬念。因此，很多赌片都选择了它，当做主人公最后决战的道具。港片史上票房最高的赌片，1994年上映的《赌神2》，可谓用梭哈展示“赌术”的典型：周润发饰演的赌神高进，手中的四张牌组合并不好。但他偏偏狠下赌注，把全部身家十几亿美元都押上，最后一刻亮出自己的底牌：瞬间凑成梭哈规则中最大的“同花顺”组合，压倒了对手仇笑痴。至于那张红桃A，是赌神袖子里袜子里藏的，还是是用特异功能变出来的，就任由观众去自行想像了。根据澳门立法会《娱乐场幸运博彩经营法律制度》规定，澳门赌场中能够合法开设的博彩项目共有29种，老虎机、百家乐、梭哈、二十一点、花旗骰、骰宝……他就是以一己之力，纵横澳门博彩业半个甲子的赌王——何鸿燊。时年40岁的何鸿燊联合霍英东等人，出资316.7万元，击败了老赌王傅老榕的公司，拿下澳门博彩业的唯一经营权。竞标方式是背靠背出价，跟现在的支付宝和微信竞标春晚一样。何鸿燊这一派只比对手多出了1.7万元。个中奥妙，不仅是安插卧底那么简单。除缴纳博彩税以外，赌场全部利润中10%用于慈善，剩下的90%用于澳门的开发和基础设施建设，一分钱也不拿走。他看出，澳门政府最希望靠博彩业开发澳门，因此宁可让出全部利润，而靠航运、酒店、房地产等行业来赚钱。果然打动政府，拿下了牌照。澳门的公路、桥梁、港口、机场均有他参股出资修建，港澳之间的航运业一度为他掌控。五分之一的就业人口为他直接雇佣，三分之一澳门人的生活直接或间接受到他的影响。大家都要靠他吃饭。对于这样的现状，澳门人给他起了一个外号：澳门回归前，每一任澳门总督从葡萄牙前来上任，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是邀请何鸿燊一起喝茶吃饭，和这位城市的实际控制者搞好关系。几十年来，澳门有一句尽人皆知的话：没有到过葡京，就不算到过澳门。葡京酒店，英文名其实是里斯本娱乐场的意思。这是何鸿燊庞大赌业帝国的象征性建筑。1971年，澳门第一座五星级酒店葡京酒店开业，打破过去中式赌场只有一排赌桌的形象，赌博、住宿、餐饮、娱乐，一应俱全。葡京酒店的外观，形似一只巨大的鸟笼，大楼顶端直插着几十根大小不等的金属装饰和避雷针。而走进娱乐场，则是一个形似虎口的大门，在夜晚到来时伴随着五彩灯光，璀璨无比。葡京酒店的设计一度被各类风水大师解读为：鸟笼困住赌客，尖刀大杀四方，虎口吞掉财富。对于这无处不在的风水，何鸿燊却表现得不像一个香港人：其实想想也对。哪怕他再信风水，也不能承认。不然不就等于明摆着要给赌客做局？我为什么还要在赌桌上赌呢，每天这么多人来葡京赌钱，不就是跟我赌输赢吗？我其实是天天在赌。他的住宅，是香港最豪华的顶级富人区，浅水湾一号。他的座驾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车牌号是：HK1。从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赌王的座驾换了好多辆，但这块车牌从未变过。市场评估，这块车牌保守价值一亿港币。他爱吃由香港顶级名厨戴龙烹饪的皇帝炒饭，售价是五千元一小碗。泰国香米、斯里兰卡蟹的蟹钳肉、法国泉水、初生土鸡蛋、鸡肉、虾仁、菜心、鱼子酱他还曾经花费250万港元购下两颗重达1300克的白松露，用于自己享用和招待宾客。这种一斤就折合100万港元的食材，其实说穿了就是一种蘑菇。赌王在赌场的股份占多少，从来不对外公布。他是香港大学和澳门大学的荣誉博士，喜欢别人以“何博士”称呼他。赌王的四房妻妾、17个儿女当然是几十年间媒体爆炒的热门话题。不过这也不能苛责他道德沦丧。我计算过，我做了这么多的善事，我给了政府那么多的钱，直接、间接养活了那么多的人，什么都可以补回来。在任何一个博彩项目中，每场赌局的赢家都必须向赌场缴纳5-10%不等的提成，俗称抽水。在赌场，赌客们不仅可以跟自己人赌，还可以跟陌生人赌，也可以跟赌场委派的代表赌。只要不断有人走进赌场，赌场永远稳赚不赔。1995年，一对来自广东江门的夫妇到葡京赌场，换了几十枚硬币玩老虎机。20分钟以后，葡京赌场铃声大作。几十名保安蜂拥而至，围住了他们玩的那台编号为317的老虎机。原来，这对夫妇在第三次时只用了三枚硬币，摇出了代表头奖的“777”数字，赢下了全赌场所有老虎机中的硬币，总额2112万港币。这对夫妇当场拿出200万给赌场工作人员当小费，100万分给当晚在场的赌客。虽然赌场拒绝公布这对夫妇的身份和地址，但经媒体报道，他们是做番茄出口生意的。一时间，澳门各大餐馆、市场上的番茄持续脱销，人们在走进赌场前都要吃上两口，之后去摸一把那台开出大奖的老虎机，保佑自己好运。根据统计实验得出，一台老虎机要想摇出一次“777”大奖的概率，大约为1/2460000。相比之下，一个人从47层楼跳下来的生还率大约是1.4/1000000。也就是说，想要中老虎机头奖，需要从47楼跳下来，拍拍身上的土，毫发无损。然后，再爬上47楼，再来一次。而在澳门赌场半个多世纪的老虎机赌博史上，这样的情况只出现了一次。精算师的工作，主要是评估每一个赌博项目的规则设计、投注要求、赔率是否合适，同时进行改进，确保在整场游戏中赌场方的胜率为51-52%，高出50%平均概率1-2%。这部分就是赌场的盈利空间。采用这种方式，虽然薄利，但能保障赌场长期处于稳赚不赔的地位。同时，也能通过不断调整游戏规则，防止一部分擅长算法的赌客找到游戏漏洞大赚一笔，给赌场造成损失。刚开始赌时已知道十赌九输的道理，但总以为自己是幸运的一个，是例外的一个。时间证明一切，我最后也是将自己定为泛泛之辈，根本没有能力与赌场抗衡。1996年，号称香港三大贼王之一的张子强接连绑架了李嘉诚之子李泽钜，和香港排名第二的地产富豪郭炳湘，成功勒索16.38亿现金。自己分得六个亿。贼王想到的办法是：回归绑架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干脆绑了赌王，再勒索天价赎金！任何一间赌场都严禁携带武器入内，在门口处就有安检设备，而且都有24小时的警察驻守。没法动手。想在赌场外找机会呢，赌王每次出行都有四到六辆车、二十多名保镖随行。赌王的谨慎，来自多年来与各方势力博弈积攒的经验，以及多年前一起疏忽带来的教训。1978年9月2日，一名姓林的赌场保安闯进何鸿燊的办公室，掏出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林保安情绪激动地说了三个条件：要做保安部的头目，要承包一间VIP赌厅，要经营赌场内的酒吧。赌王面带微笑，说：好，这一条我答应你，前面两条我考虑一下。你去自首，你的人工（工资）照发，你以后的生活我会照顾。就此，林保安拿着支票离开，一周后去警察局自首，获刑9年。在他入狱期间，何鸿燊嘱咐公司薪水照发。等他刑满释放，又让他在一家赌场内开了一个小商店，卖香烟、水果、糕点，能维持生活。区区一个小保安，竟然能轻易闯进办公室，用枪指着赌王的脑袋。这无疑表明，赌王尽管临危不惧、气度非凡，但对如何保护自己还没有经验。弹丸之地的澳门，是世界上人口和汽车最密集的地方。20多平方公里的它拥有60万人口，平均每平方公里的常住人口达到近3万人。除了贼王张子强，赴澳门豪赌的还有为数众多的明星商人和官员。其中最有名的，大概要数中国前首富黄光裕。他是澳门赌桌上闻名的VVIP大客户。澳门多家赌场给他开出的待遇是：顶级贵宾厅，不用带筹码，每次给予3-4个亿的额度。他最爱玩的项目是百家乐，曾经一次在赌桌上输掉一个亿。2010年，黄光裕因犯非法经营罪、内幕交易罪、单位行贿罪，数罪并罚，被判有期徒刑14年。广西前政协副主席赖德荣，是一个“多次到境外赌博”并被写进中纪委通报的“老虎”，最终的处理结果是：开除党籍、行政撤职，降为科员。从一名科员成为副省级，他用了四十二年。而毁掉这四十二年的经营，只需要几天。2014年起，中国人民银行宣布：将中国大陆地区发行的银行卡在澳门地区的消费情况纳入实时监控。几个月后，特区政府在全澳赌场装配了近1600个摄像头，其中部分摄像头带有人脸识别功能。2018年，澳门立法会主席贺一诚在北京开会时谈到了最新成果：如果有内地官员到澳门，才刚进到赌场还没坐下，上级部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赌博带来的财富、权力和人性弱点，澳门当然不能独善其身。原先，澳门是座安静的小城，人们并不好赌。在这个熟人社会，赌徒会处处陷入异样的眼光。一句本地民谚是：赌博系偏门，赌场无好人。何鸿燊禁止赌场员工赌博，澳门政府也禁止公务员赌博。空姐、教师、大学生，跑去应聘赌场工作人员，在赌场门口排起长队。据澳门大学博彩研究所一项调查显示，目前在15-64岁的澳门人中，有近七成的人有参与赌博的习惯。其中，有16000人为病态赌徒，也就是赌得一无所有，时刻容易成为社会不稳定因素的老赌棍。这些人占据澳门成年人口比重的4.3%，而这些人每人可影响身边10-17名亲友。他们讲究五行禁忌，命中带火的人就不要去有水的赌场，比如“威尼斯人”赌场；他们不走赌场大门，而会从旁边的小门进入，因为赌博是想发歪财，所以一定要走旁门左道。他们忌讳买鞋（邪）、买书（输）、剪发；喜欢穿上红色衣裤，带着某个吉祥物，追捧某个大肚子的孕妇荷官……他们忌讳遇见和尚尼姑，因为“四大皆空”。长此以往，往返于香港的澳门和尚、尼姑，都自觉地把头包上，避免惹人讨厌。这些人穿着僧袍高声大嗓，毫不在意四周澳门人异样的眼光。多年来，这里有来自香港传统黑社会帮派的14K、水房帮、和胜和，也有来自大陆，以不要命著称的大圈帮，还有从台湾过海而来的竹联帮。博彩这块大蛋糕，没有人甘心错过。何况是黑社会。赌博中介、职业代赌人、放高利贷的、收保护费的……对于澳门的黑帮犯罪，葡萄牙政府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把皮球踢给了何鸿燊。比如，他邀请曾经是香港“新义安”开山元帅的台湾林景兄弟前来坐镇，既能让台湾黑帮不敢前来造次，也能震慑香港黑帮。承包赌厅的黑帮，每年向何鸿燊缴纳固定的10%-20%承包租金；赌场新增一批纠察安保岗位，由各个帮派指定的人轮流出任。为了保持势力均衡，每个帮派分到一家赌场的的纠察人员不超过4名。另外，拉拢澳门本地的土生葡人，也是何鸿燊长袖善舞，与政府维持关系的重要途径。在他手下的几大赌场，雇佣了众多土生葡人。他们大多负责对接政府部门，担任赌场稽查，也就是负责监督赌场的收入。这个办法，既能让葡萄牙政府放心，也能在葡人群体之间建立影响力。何鸿燊见到葡萄牙官员，如果对方对他相貌产生兴趣，他便十分自豪地提起自己的欧洲血统，还要大表对葡国的忠心；当他跑到中国内地时，又说自己是炎黄子孙，从小学过国语古文，一贯热爱中国。等等，黑社会为什么要听从你何鸿燊的安排，乖乖按照你指定的划分势力范围？1994年5月12日凌晨，六名蒙面匪徒劫持一辆出租车，闯入何鸿燊旗下的凯悦酒店一处VIP赌厅，手持AK47向赌场内开火，并与随后到来的警方发生枪战。之后，六人抢劫了价值3400多万元的筹码及现金，成功摆脱警方包围圈，逃离现场。这还只是黑社会直接挑战何鸿燊的权威。他们彼此之间的火并、杀戮就更多了。尤其是澳门回归之前，葡萄牙政府疏于管控，导致治安恶化。1997年一年，小小的澳门竟发生杀人案77起，导致30人死亡，73人受伤。第二年，澳门发生纵火案120多起，烧掉150多辆车。绝大多数都是自行纵火骗保。澳门的治安问题严重与娱乐公司独揽赌权及其经营方式有关。回归以后黑社会乖了，主要是害怕大陆政府。大陆政府对付他们很有办法。一众曾在澳门从事暴力案件的帮会分子在广东被捕，死刑立即执行；号称澳门黑帮之王的14K老大“崩牙驹”入狱，判刑13年。经此一役，黑帮就此隐匿消沉，不再出现在公共视野中。2019年全年，澳门发生博彩纠纷2157宗，99%以上的涉案人员为非本地人。全年未发生一起因为博彩纠纷引起的绑架、杀人、严重伤人犯罪事件。最近，他发表宣言说，要成立一家“洪门安保公司”，宗旨是：2007年7月28日，澳门六家博彩公司宣布成立博彩协会。86岁的何鸿燊被推举为首任会长。在成立仪式上，面对台下六家赌场派来的代表，他发表了一通演讲，主题是：澳门回归后，特区政府宣布开启新一轮博彩竞标，避免一家独大，赌牌一分为六。除了何鸿燊的公司外，其他五家公司有四家都是美资背景。不过，其中有两家，何鸿燊的儿子和女儿分别是大股东。相应的数字变化是：何鸿燊对澳门博彩业市场从100%完全掌控，下降到最低谷的14.1%。开放博彩权之前的2001年，澳门博彩业收益为158亿元。放开之后的2006年就达到558亿，澳门超越拉斯维加斯成为世界第一。我在澳门80年，美国人能做到的，我Stanley Ho同样能做到！何鸿燊花了50亿港元，建成一座48层的新葡京酒店，外形是一朵巨大的莲花直插天空，为澳门最高建筑。气势上力压各大竞争对手。之后，他又以1.4亿美元的价格拍下一颗218.08克拉的全球最大枕型D色全美无瑕钻石，放置在新葡京酒店负一楼的大厅中，供来宾参观。纵横江湖多年的赌王试图用这种方式证明，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家族的基业稳固如初。没有人能想到，在参加完这场成立大会仅仅一天后，何鸿燊便在四太梁安琪家中摔倒，紧急送往香港抢救，进行头部手术。接下来的十年，是他卧病在床靠医疗器械维持生命的十年，也是何家内部四房妻妾子女争斗波涛汹涌的十年。早在何鸿燊还算年富力强的时候，周旋于四房妻妾及其利益格局之间，就成了他的必修课。二房大舅子是他的副总经理，三房在香港有多处房地产，四房大舅子任赌场总账房。尽管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何鸿燊还是避免了四位太太和子女们彼此的见面接触。每年的11月24日，是何鸿燊一年中最忙碌的一天。这一天，是他的生日。这一天，他早上起床后先去二姨太蓝琼缨家里吃早餐，中午又去三姨太陈婉珍家里吃午饭，晚上再去四姨太梁安琪家里过夜。要不是大房已经去世，他就更忙碌了。现在他住进了医院，就变成了太太和儿女们的轮番探访。这一天也是太太和儿女们每年例行的“老爷子秀恩爱大赛”。在医院病房里短暂的一两个小时探访时间里，几家人能够均分到一二十分钟时间。一家结束离开后，另一家才会上楼进入病房。大家不碰面，也不会超时。之后，三家子女们探访的合影会出现在他们各自的社交媒体上，和娱乐新闻的头版。在家人们一脸欢笑的照片中，躺在病床上的赌王被簇拥在中间。2020年5月26日，何鸿燊在香港养和医院去世，享年98岁。从住进医院开始，他被诊断出帕金森症和肾衰竭。何家从香港、欧美找了8位最好的专家和医生，每天平均在医院花费87万港币。住院十年花费近2亿港币。这一年，也是澳门博彩业半个多世纪以来遭遇的最难一年。受新冠疫情影响，澳门政府宣布封关，客流锐减，大量赌厅不得不宣布关闭，前五个月博彩总收入同比下跌73.7%。2019年，在世界银行统计的全球人均GDP世界排名中，澳门人均GDP达到了92492美元，位列世界第二。那些在赌场干了一辈子的父母们，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找到一份政府公务员的工作，不再像自己一样待在赌场。这些年来，澳门政府也想过，降低博彩产业占经济总量的比重，发展一些别的产业，这样的尝试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发展金融业，澳门不及对岸的香港和南洋的新加坡；发展制造业，中国大陆和东南亚的廉价劳动力已经挤在了澳门人的前面。何况澳门只是个弹丸之地。一个更为核心的问题是，澳门赌业的牌子已经做到世界第一，还有什么比赌场更赚钱的途径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澳门怎么会有动力去发展别的？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从葡京到新葡京，再到激烈竞争的六大公司、几十家赌场。骰子几十年如一日的不停摇动，扑克牌在赌桌上一代代人左右轮换，叮叮当当，噼里啪啦，一切让人听不透，猜不出，看不见。赌盅摇来摇去，扑克牌疾速旋飞。其中的世间百态，将会为澳门带来一个怎样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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